陕西路,留下童年最美回忆
一曲洋溢着摇滚味道的《我爱你中国》,让导师杨坤毫不犹豫地转身。哈林形容自己不“拍”他,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帮他:“太厉害了,他的唱法根本不是我理解的范围!”而当刘欢不解他为何选择这首歌时,平安娓娓道来父辈的梦,“我是知青的孩子,爸妈都是老知青。”
平安的父母都是上海人,在上海念同一个中专。爸爸会拉小提琴,妈妈会跳舞,上世纪60年代末去黑龙江下乡时,两人双双分到了农村宣传队,慢慢走到了一起。平安尤其爱听父亲讲那个时候的故事,“爸爸还在大兴安岭扑过火呢!”天寒地冻的大东北容易犯饿,饿的时候父亲就会唱歌,在歌声寻找到力量。
在嫩江呆了三四年,平安的父母考上大学,一个去了北京,一个去了天津。短暂别离后,他们被分配到了四川,从事科研工作。是命中注定,两人顺理成章地结为伉俪。
平安出生在上海,“小时候总是轮流在奶奶家和外婆家住,这里呆两天,那里呆两天。”奶奶家住在永嘉路嘉善路附近,外婆家住在中国科学院上海分院那儿,离得并不远。
在平安的童年记忆中,存有清晰印象的是陕西路。“那里有花市,有儿童剧院,还有远东书店,现在全拆掉了。”
在陕西南路念完幼儿园,平安来到了父母身边。“爸妈怕我成绩不好,老人看不住。”科研单位下三线,全部是躲在山里的。平安就随父母在四川大邑县的山沟沟里窝了一年。“1986年2月26日,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年级的寒假,终于从山里出来了!”6个小时的车程,一家三口来到成都,平安一直在那里念完了初中。
成都,从小提琴到合唱团
四五岁的时候,父亲有意识地让平安跟着自己学拉小提琴。“爸爸同事的孩子也会蹭过来。三四个小朋友比赛,就会更带劲儿。”
平安的爸爸、叔叔和伯伯都喜欢玩乐器。“爷爷奶奶不想让他们以此为正业,所以只能背地里偷偷摸摸地学。”叔叔的小提琴拉得最好,后来成为了马思聪的徒孙。本来弹琵琶的伯伯,看兄弟俩都玩小提琴,就也跟着一起混。
可是那时的平安似乎对无线电技术更感兴趣。“爸爸的专业是物理,光电技术啊、卫星跟踪啊、激光武器啊,耳濡目染。我特别喜欢自己动手做的那些小东西。”
上小学后,教音乐的冯老师知道平安拉过小提琴,就把他招进了合唱团。冯老师的女儿是四川音乐学院的学生,每个星期的双休日都会抽一天来学校教唱。“我们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体会怎么呼吸。慢慢知道了, 原来唱歌是这么一回事儿。”
合唱团经常参加学校文艺汇演,还会去敬老院和周边地方演出。“每次轮到上台,我就特别开心,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不用上课啦!”
从器乐学习到声乐学习,平日里听着父母唱样板戏长大的平安渐渐爱上了音乐。到了初中,冯老师特意跑到中学来告诉他,变声期的一年时间里不要过度用嗓。那一年,他几乎没唱过什么歌,也不敢大喊大叫。“变完声,我的嗓音质感没有变得很粗犷,也没有变得很低沉,更不是那种撕裂的声音。”高音的天赋,或许就是那会儿埋下的种子。
中国中学,还记得杰克逊的那首歌
知青子女16岁以后可以返城。初中毕业后,平安就回到上海,在永嘉路上的中国中学念高中。学校在奶奶家和外婆两家中间,很方便。
离开10年,平安对上海的生活感到不适。“就说考试吧,以前的卷子都是两面四张纸,两节课考完。上海不一样,一节课就必须做完。人家都能按时交卷,我一向来不及。”
平安最担心的科目是英语。在上海,小学就开始学英语,他就经常跟不上进度。班主任是英语老师,总把他叫去办公室补课。“第一次不及格也是到了上海才有的。”而就是这么一个“落后分子”,偏偏在高考的时候,得到了全班英语最高分。
那会儿,在上海唱片厂工作的阿姨经常给平安些小福利,时不时塞两盘磁带给他。唱片厂第一个引进的欧美明星是迈克尔·杰克逊的专辑。平安还记得那盘白底装帧的卡带《BAD》,他成为很早接触欧美流行音乐的幸运儿。后来,玛丽亚·凯莉、惠特尼·休斯顿,只要唱片厂引进的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听到。接触到越来越多的欧美明星之后,他逐渐爱上了英文歌曲,唱歌也逐渐有了欧美范儿。“还想去看11月13日大卫·福斯特的中国站巡演呢,不知道抽不抽得出空啊!”
高考填报志愿时,平安的第一志愿是上海大学的一个理科专业。在家里老人的观念里,跟随父母脚步从事科研工作,似乎是最理想的出路。尽管分数达到了填报资格,但因为报考人数太多,他还是被挤了下来。最后,去了上海立信会计专科学校念会计专业,老人觉得也不错。
高校地图:自行车是最亲密同伴
平安不只在立信会计念大学,他几乎转遍了上海的各大高校。
大一那会儿,他开始学吉他。和音乐制作人张志林是同一个老师,但他比平安早学一年。老师在各个学校之间串场授课,平安就骑着自行车,吭哧吭哧地满上海滩跟着转悠。“华师大、上海理工,甚至五角场的同济,不坐公交的时候就会自己骑车过去。省钱呀!”
自行车成为平安在大学期间最亲密的同伴。“要么骑到哪里算哪里,要么找个点,认准了把这一块地儿都骑下来。”
一次,正在骑行的平安接到朋友讯息,说去定西路碰头找小吃。他来到定西路的路牌下等了很久,却一直找不到人。“理应是高架下闹猛的小吃街啊,为啥阴森森的什么玩意儿都没有?理应是南北走向的定西路啊,为啥又成了东西走向?”他骑到下一个路口一看,发现是武定西路,再兜转回原地,才发现有个阿婆拿了个拖把挂在路牌上,“武”字正好被完完全全遮挡上了。
平安骑着车学琴,骑着车踏青,也骑着车四处表演,积累比赛经验。
华师大的一次歌唱比赛上,他作为嘉宾参加演出。在后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教授来见平安,说他声音很好,愿不愿意去上海音乐学院做旁听生。“上音离我外婆家很近,就在岳阳路上,我就去了。他还不收我任何学费。”
这位教授就是上海音乐学院的谭冰若老师。在他的指导下,平安拿捏着美声和流行之间的尺度,用美声的发声方式唱着流行的路子,保持着自己的特色。“谭老师推崇音乐剧,他在很大程度上推进了上音和上戏的声乐艺术教学。”毕业时,平安还和谭老师的学生们一起,在上海音乐厅作了汇报演出。
本城酒吧:史上最忙碌的唱游活动
大学期间,平安奔波在高校之间,也逐渐开始唱游于上海的大小酒吧之间。
他驻唱的第一个酒吧在水城路上,老板娘叫潘婷,是朋友叔叔的另一位朋友开的。白天是餐厅,晚上八九点之后是酒吧。“一个星期唱三四天,一天唱两节。50块或80块一节,一个月大概能赚一两千块,那时候已经蛮不错了!”这还是在1997、98年的时候,平安唱着齐秦、熊天平,模仿着林志炫。“现在酒吧早已不在了。”
2001年,平安从大学毕业,去了阳光卫视上海分部做会计。“是学校帮忙推荐的,一共投递了三份简历,结果是我中了。”不到两年,阳光卫视落地上海的计划泡汤,公司就撤掉了。他也只好卷铺盖走人。“那时并没有积累任何跟唱歌有关的资源。杨澜工作室不在上海,我们跟他们节目组也没有任何关系,是完全分开的部门。”
会计平安的运气不佳,但他依然延续着大学“白天上课,晚上唱歌”的生活,白天“上班”,晚上继续去酒吧积攒着人气,也能赚点生活费。刚毕业时,恰逢新天地Ark酒吧开业。平安在Ark酒吧里担任兰色花园乐队的键盘和和声,陆陆续续做一些原创演出。只是后来,Ark也没有坚持下来。“我看着Ark酒吧从开业唱到闭门歇业,之后,又辗转去了衡山路。”
从兰色花园退出以后,平安和其他两个年轻人成立了Reload乐队,他担任主唱。“那也是我有史以来最忙碌的一段时间。一方面参加各种比赛,一方面唱了好几个酒吧。M- box啊,288酒吧啊,红帆啊,从晚上九十点钟到凌晨1点,一个地方唱45分钟的话,最多能跑三个地方。再多就唱不动了!”
每每唱完,平安通常都会和朋友一起去吃夜宵。没有地铁了,如果精神气还不错,就等着坐夜宵车回家。
金茂音乐厅:草根歌手三级跳
酒吧的驻唱经历给平安带来的人气是慢慢累积的。而参加各种选秀比赛后,他的名气则一下子从封闭的小空间里铺展到开放的大屏幕上。
2007年的“快男”比赛让更多上海之外的观众认识了这个瘦弱的光头男孩。那年的12月29日,平安在金茂音乐厅举办了一个名为“平安·夜”的个人演唱会。“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出租车后背上的显示屏做了豆腐干大小的宣传,结果三四百人的场子坐满了,很多人是站着看完的。”借着年味儿,平安唱了很多和新年、圣诞有关的歌,温暖如他那充满阳光味道的嗓音,干净如他那锃亮浑圆的脑门。
他有了自己的贴吧,尽管里面有三分之一平安保险的帖子和三分之一乱七八糟的广告帖,但他的粉丝已经开始呈几何级数增长。大学女生听了他的歌,特意把寝室饮水机边上的那块地圈出来,说要圈养他。
从会计转行到酒吧歌手,再到选秀新星,平安正经历着自己的三级跳,并渐渐在歌坛崭露头角。尽管每一步都有着些许迫不得已,却能见他在尝试中渐渐找寻着合适自己的路。上海世博会时,他曾为出租车司机写过一首歌,歌词诉说着司机的故事,又隐约透露着他的成长线:“无论陌生熟悉的脸,哪里都是起点终点。开遍城市每个角落,收音机放着音乐。飞驰在大街小巷里面,城市每天变化一点,街道四面八方无限伸延,弯弯窄窄的线……”
知道多一点
平安其实是“话痨”?——一次在金桥做跨年晚会,轮到平安时,需要他跟观众做些互动来填补时间空当。没料想,平安一哈啦就停不下来,负责读秒的工作人员没顾上纠正错别字,就心急火燎地在提词器上显示:平胸,“ 你话太多了!”
个人感情慢半拍?——平安的第一次恋爱是在大学快要毕业的时候。他说自己不懂情为何物,最多就是,“哎,这个世界好漂亮!”那时喜欢的女生长得特别像印度人,但是皮肤很白,头发长长的。现在四川的影楼里当化妆师,还会去电视台做化妆。
平安:《我爱你中国》很特别
《申》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留光头的?有什么原因吗?
平安:从2004年开始的。因为我的头发天生自然卷,打理起来很麻烦。一气之下就剃掉了。
《申》报:你在上海很早就小有名气了,还记得第一次被人认出来是什么时候吗?
平安:妈妈在生下我的时候,大喊了一句: 这就是我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