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乐复兴,“素”美学正当时
徐文瀚 于 2013.03.02 09:36:53 | 源自:申江服务导报 | 版权:转载 | 平均/总评分:05.00/5
老教材走俏,民国范儿流行,穿越剧铺天盖地,“新国学”思潮在这一两年间带起了传统文化的复兴暖流,连民乐也受益成为演出新宠。从公历新年一直到农历新春,上海民族乐团音乐会排得满满,多年来雷打不动的“寒假”被取消,而2013演出季的端午、七夕、中秋佳节场次也都早早被当成“香饽饽”预留;奥运会上演奏过古筝的常静,刚上了春晚;就连新成军的电音民乐团体白玉玺,也在为中国民乐音乐剧做准备……新民乐,正在悄悄改变衍化的方向。

一点疑惑:传统节日除了吃还有什么

100多年前,刘天华先生来到上海,开始其毕生奋斗的“国乐改进”,将中国民乐与西洋乐结合。所谓的“新民乐”,真要追根溯源,恐怕得从这个点开始。

且不评论这项改革功过如何,但百年成就,民乐沉淀在大多数人心目中的固有形象,就是七八十个人类似西洋交响乐配置的大乐队,又有鼓又有铙大镲小镲外加唢呐,吵得毫无道理;直到10年前,一支12个人的女子乐队,穿着长靴短裙高开衩旗袍,摇头晃脑把民乐曲目拉成了流行乐,“新民乐”又成了“女子十二乐坊”的代名词。

前后两者,都甚少考虑到听众对民乐真正的心理诉求——高速生活中的人渴望千百年前的宁静淡泊,醇厚与质朴,热捧“国学”也好,重温民乐也罢,只是借它孕养内在,而不是看拉二胡的姑娘们卖大腿。

“对于传统节日,中国人留下的印象多半只剩下吃,至于节日的来源以及文化的内涵,包括很多节日特别的仪式为什么要进行,久被忽略。”去年端午,上海民族乐团设计了一场《九歌》音乐会,不仅仅现场表演根据屈原《九歌》创作的音乐《神曲》,还借由曲子里排箫、篪、埙、曲笛、梆笛、箫、尺这些平时不太担任主角的民族乐器,普及介绍楚文化,以及端午节的渊源,反应异常好。

民族乐团:“做荤”容易“做素”难

上海民族乐团对待民乐这一两年的重新回暖,步履严谨小心。

从专业角度考量,民乐改良在外表上“做荤”容易,加入先进的多媒体和视觉效果,乐手们搔首弄姿,以炫技型演奏博得观众好感,这些举措商业化的新民乐乐团做得乐此不疲;但要“做素”,从内而外整旧如旧,则难得多,所谓“素”正如《中庸》说“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乃是长久以来一脉相承的气韵,非得花外人看不到的细功夫。“作为一个专业民族院团,观众对我们的期待更多是传统与高雅的。我们的创新得保住这层意,而不是光顾着形,所以每年乐团花大价钱投入编曲和作曲,改变民乐留给听众‘吵吵闹闹不够和谐’的印象。”

  • 蛇年第一场春节民乐音乐会,民族乐团用的就是“老曲新作”,引入西洋打击乐的演奏手法,层次丰富;而每年新年音乐会压轴的《百鸟朝凤》也从一支唢呐,改编成三支唢呐主导。编曲上的一个改动,对于曲调本身不影响,但赋予观众耳朵的层次,却远远超过以往。

    民乐偶像:向历史要“仙范儿”

    乐团不好调头,对于民乐音乐家来说,摆在面前的路是千条百条,任君选一条了。

    有趣的是,京沪两位古筝演奏偶像常静和罗小慈,选择的都是回归历史“古典风味”,她们的新古典主义气质,被粉丝们打趣叫“仙范儿”。“许多观众对民乐的理解还停留在民间音乐层面上,其实,民乐的美可以是多层次和多维度的,我希望自己的民乐是趣味高尚、格调优雅的。”罗小慈将自己的风格叫做“文人音乐”,不仅曲子雅,连说法也要有文人的优雅格调,她取自李清照的《如梦令》,词曲琴箫,吟唱弹奏,以人声、箫声和琴声共造“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

    而常静就更擅长以中国古筝之风雅,压倒西洋乐器,她做过古筝与爵士即兴,也有为古筝插电的惊人举动,今年春晚,常静被央视邀请与雅尼合奏《金蛇狂舞》,“我先把曲子弹好发email给雅尼,两个人通过邮件商量了很长时间,最后在春晚的合成彩排舞台上一气呵成,非常顺畅”。

    新生乐团:尊重古乐拒绝玩票

    “音乐学院民乐系的学生毕业后,除了一部分去乐团,绝大多数都做了老师,像我们这样自组乐团的,以前几乎没有。”几位去年才毕业的学生说,他们在两年前看到文化经纪公司的招募后,应聘组成玩古电音乐队,今年已经出了第一张唱片《白玉玺》。

    著名音乐人安栋解释:“‘白玉玺’的核心是原创,他们的音乐是根据电子音乐和民乐进行的全新创作,将西方流行的元素引入民族音乐中。”

    专业评论是这么一句,但无论对于创作者还是演奏者,“原创民乐”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 “白玉玺”乐队的成员回忆说,制作人郭申申第一次将曲谱给他们时,好几个人弹到一半就绝望了:新作的曲子虽然音阶走向是按照民乐的调性而来,可是并没有考虑到弹奏乐器的指法,“按照他的乐谱来弹,手指跳来跳去半途就抽筋了”。大家只好坐下来改音符改调子。“最厉害的一首曲子,因为笛子实在改不好,我们索性跑去乐器厂定制了一把比平常略高半个音的特殊笛子,每到那首歌,我就换一个笛子吹。”笛手之一冶子说。

    因为抱着“不能玩票”的想法,整个乐队第一张专辑就远赴英国录音,邀请了曾为Blur、MUSE等艺人混音的英国顶级混音师George Shilling,并租下曾为TheBeatles、Radiohead录音的Abbey Road Studios,在Adam Nunn、GeoffPesche进行母带后期处理。

    乐队在成军后不久,就已经参与了大型多媒体音乐剧,“制作方很有信心,因为至今在舞台上表演的音乐剧都是用西洋音乐或者流行音乐,还没有人用过中国民乐做,你能想象一个中国唯美的古典爱情故事配上西洋情歌吗?我们的专辑有娥皇女英有孟姜女哭长城,再适合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