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古典音乐有可能听到破产？乍一听似乎是天方夜谭，但近日香港法庭上却披露了一宗真人真事，完全可以作为“警世通言”的现代案例，让所有爱乐者引以为鉴。
事缘香港前政务司司长许仕仁涉嫌收受巨额贿款，被控多项串谋藉公职作出不当行为的罪名。人称“许老爷”的他纵横官场和商场大半生，收入丰厚，但多年来不但没有积蓄，还弄得债台高筑，去年因负债高达五千多万元被颁令破产。在长达130多天的马拉松式聆讯过程中，经律师盘问，他披露了自己长年入不敷出、“十个樽只得七至八个盖”的挥霍生活。作为古典音乐发烧友，他的钱并非花在名车、游艇等富豪奢侈品，而是一般市民也买得起的唱片和影碟，但他沉迷享“乐”的夸张程度，堪称匪夷所思：他每月都要到唱片店购买心头好，花费由数百元至数万元不等，曾创下一天豪花十九万五千元购买唱片影碟的纪录，而最近四年间在另一家唱片店花费超过200万元。为了安置其珍藏，他把自己租住的豪宅相连单位其中一单位的三间房打通作为“图书馆”；另辟影音欣赏区，器材设施共花逾百万元；又租赁货仓储存黑胶唱片。
律师忍不住问他：何以同一首古典乐曲要买不同版本？许老爷当即滔滔不绝解释，严肃的法庭顿时俨然变成生动的古典音乐赏析讲座，他说同一首古典乐曲的不同版本，演绎可以很不同，录音特性也相异，如果乐曲有人演唱，分别更大，他很有兴趣地比较每个版本的分别。但他坦承，他拥有的海量藏品并不可能都百分百由头到尾听过，往往是听不同版本的个别片段。谈到其藏品，他还满有信心地打趣说，“我的破产管理人应该会好开心”，暗示当中有不少是精品。除了买唱片，许老爷另一大消费项目是远赴欧洲和日本，欣赏歌剧及古典音乐现场演出，足迹遍及柏林、巴黎、萨尔茨堡等音乐名城，每次停留七至十天，方便每晚欣赏，酒店食宿及门票动辄要花三十多万元。
据此，没有人会否认许老爷对古典音乐的热爱，也相信他对此有相当的浸淫功力和品位，但如此奢华享“乐”，甚至弄致财困破产、受贿坐牢，可谓玩物丧志，太任性了！
一般爱乐者像你和我，只能量力而为，但求怡情养性。然而，你我所能获得的享“乐”之乐，未必就比许老爷逊色。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近年来很多唱片大厂品牌纷纷推出一些著名指挥家、独奏家和演唱家的唱片套装，每张唱片的平均售价甚至低于Naxos等平价录音产品，不啻让古典乐迷可以用“大排档”价钱，享受五星级酒店音乐盛宴。例如，笔者近日在唱片店淘到一件宝贝，是库贝利克的交响曲套装，一共有23张CD， 每张折实才二十多元，性价比非常高，笔者只好乖乖地掏钱！
资深乐迷对库贝里克（Rafael Kubelik， 1914-1996年）恐怕并不陌生，这位捷克出生的指挥大师，1940年代已跃升为捷克爱乐乐团音乐总监。后来为了躲避纳粹政权，从此自我放逐海外。他曾先后担任芝加哥交响乐团、英国皇家歌剧院、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的音乐总监，饮誉国际乐坛。
笔者犹记得，看过库贝里克1990年秋应邀参加布拉格之春音乐节，指挥捷克爱乐乐团演奏斯美塔那《我的祖国》影碟，那沉思若邈远的眼神，那深情而温暖的旋律，听之赏之，纵然是木石所造就之心灵，恐怕也难以抑制泪奔的冲动！
为了纪念这位大指挥家诞辰100周年，德国唱片公司推出了这个套装，囊括了马勒、贝多芬、德沃夏克和舒曼的交响曲全集，可以说是库贝里克毕生心血所聚：他对马勒推广不遗余力，演绎久负盛名；他的贝多芬交响曲全集更是一反惯例，由一个指挥与九大顶尖乐团分别合作录制，堪称大手笔！至于德沃夏克的第七至九交响曲，历年也积累了大批粉丝。
平心静气地听赏，笔者只有一个结论：享“乐”何须奢华，大师相伴无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