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逸事》选登(四) 沃尔夫冈·阿玛多伊斯·莫扎特
莱布雷希特&盛韵 于 2010.02.02 10:31:25 | 源自:《音乐逸事》 | 版权:转载 | 平均/总评分:10.00/20
  • 莫扎特成年后在维也纳当自由音乐家。他的父亲是萨尔茨堡亲王-大主教的乐队长。1785年海顿对莫扎特的父亲利奥波德说:“作为一个诚实的人,我以上帝的名义起誓,你儿子是我听到过的最伟大的作曲家。”

    1、演奏协奏曲和创造奇迹是一回事

    1792年4月24日,萨尔茨堡的宫廷小号手约翰·安德烈·沙赫纳给莫扎特的姐姐玛丽亚·安娜的信中记录了这样一则故事——

    一次周四的礼拜仪式结束后我跟你父亲去了你家,看到四岁的沃尔夫冈正在忙着写字。

    父亲问:你在干吗呢? 沃尔夫冈答:写一首钢琴协奏曲,马上就要好了。 父亲说:让我看看。 沃尔夫冈道:还没写完呢。 父亲坚持说:没关系,让我看看。一定写得很好呢。

    利奥波德拿起了那张涂鸦纸让我看,上面到处都是墨水团。(小家伙每次都把笔戳到墨水瓶的底,这样笔一碰到纸就会掉出一小团墨水来。不过他一点儿也不为此苦恼,用手把墨水抹掉,继续写。)我们起先还笑这孩子爱胡闹,但你父亲开始注意到主题、音符和结构。他越来越急于把这张小纸看个仔细,最后,他眼中涌出了惊讶和喜悦的泪水。

    “看,沙赫纳先生,”他说,“多么正确、多么规整啊!可惜没什么用,因为实在太难了,恐怕世界上没有人能演奏。”然后小家伙插话了:“所以才叫协奏曲么,必须边练习边完善。看,应该这样。”

    然后他开始弹,向我们解释他的意思。他那时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演奏协奏曲和创造奇迹是一回事。

    2、第一交响曲

    根据莫扎特姐姐玛丽亚·安娜的回忆,1764年8月时他们全家租住在伦敦外的切尔西,以便让父亲可以养病。利奥波德的喉疾差点要了他的命,当病情很危险时,钢琴自然是不允许碰的。于是,小莫扎特为了打发时间,写了第一首用上乐队全部乐器的交响曲(降E大调第一交响曲 K.16)。

    3、健身不忘五重唱

    莫扎特的医生发现不可能让他戒掉熬夜作曲、早上赖床的习惯,于是想通过别的方法避免有害的后果。医生建议他不要在钢琴前久坐,尽量站着作曲,多做运动。莫扎特喜欢玩撞球令医生找到了借口,因此希望他能够把这种爱好发展成常规运动;莫扎特还喜欢滚球,所以也很乐意遵照医生的指示,只要它们不影响他的脑力活动。在布拉格的一天,当他正在玩撞球的时候,一边哼着一首咏叹调,时不时看两眼随身带的书。后来大家才知道他那时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魔笛》里的第一首五重唱。

    4、他让理发师头疼

    莫扎特的理发师回忆,帮莫扎特弄头发是件很困难的事——他从来坐不安稳,每时每刻都有灵感出现,然后就会立刻冲向钢琴,理发师只能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头绳。

    5、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在听了歌剧《后宫诱逃》的排练后,国王约瑟夫二世要求见莫扎特,并对他说:“我亲爱的莫扎特,这对我的耳朵来说实在过于美妙了,有这么多的音符。”莫扎特回答:“请陛下原谅,这些音符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6、方式独特的施舍

    一天莫扎特在维也纳的街头碰见一名乞丐。这乞丐不仅求他施舍,而且竭力表现出他们有亲戚关系。莫扎特感到很兴奋,他并没有给乞丐钱,而是带着他去了隔壁一间咖啡馆,在那儿拿了纸,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几分钟后一首小步舞曲和三重奏出炉了。莫扎特另写了一封信,让乞丐带着曲子和信去见出版商,于是乞丐领到了大约五个金币作为报酬。

    7、近水楼台得美酒

    莫扎特在作曲时经常陷入痛苦的挣扎,这时他会喝上一杯葡萄酒或潘趣酒提神。他有一间公寓与约翰·马特·洛伊伯是紧邻,洛伊伯热爱音乐,是荣誉市民,与莫扎特很亲密。而且,他有上等的酒窖,收藏的酒从来不舍得与人分享。他们两家之间的隔墙很薄,莫扎特想找洛伊伯的时候只要敲敲墙就行了。只要洛伊伯听到钢琴声以及在钢琴中断时的敲墙声,就会派一个仆人去酒窖,然后对家人说:“莫扎特又在作曲了,必须给他送点好酒去。”

    8、天才也助人为乐

    大主教因特殊需要,授命迈克·海顿为小提琴和男高音写几首二重奏。但当时迈克生了一场大病,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工作,于是大主教威胁要扣他的薪水。莫扎特听说了迈克的困难,便立刻开始工作,他每天都去探望海顿,在他的病床边创作。不久二重奏就完成了,莫扎特在作品上署了迈克·海顿的名字交给了大主教。

    9、记住你今晚的尖叫

    歌剧《唐·乔万尼(唐璜)》在布拉格的最后一次排练中,莫扎特对扮演塞琳娜的年轻姑娘一点儿也不满意,她的声音纯净却缺乏力量。剧情中,当塞琳娜被唐·乔万尼无礼的求爱吓坏时,要在幕后惊叫求救,这个场景重复了多次,莫扎特还是觉得这可怜姑娘的尖叫力量不够。最后,他失去了耐心,从指挥台爬上了舞台。那个时候舞台上没有煤气灯或电灯,只有几盏牛油蜡烛在乐队中微弱地闪着光,舞台和房间的其他部分都是一片黑暗。没有人注意到莫扎特突然出现在舞台上,更别说可怜的塞琳娜了。到了她应该尖叫的当口,莫扎特在她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这下发出的尖叫总算让他满意了:“棒极了!记住你今晚的尖叫!”

    10、《唐璜序曲》诞生记

    《唐·乔万尼(唐璜)》在布拉格正式演出前一晚,彩排已经结束,莫扎特对妻子说要在晚上写出序曲,但她必须陪着他,给他弄些潘趣酒提神。于是妻子陪着莫扎特,给他说了阿拉丁的神灯、灰姑娘的故事,笑得作曲家眼泪都出来了。但是潘趣酒令莫扎特瞌睡,妻子一走开他就开始打盹,她回来讲故事的时候他才工作。

    最后,兴奋、瞌睡、以及他不断与瞌睡作斗争的努力令他筋疲力尽,于是妻子劝他在沙发上睡一会儿,并保证一个小时后叫醒他。可是他睡得太香,以至于她不忍心马上叫醒他。就这样,莫扎特睡了两个小时,直到五点钟才起来。然而令人惊讶的是,两小时后的七点钟,序曲居然就完成并送到了抄写员手里了。

    当晚演出前,乐谱被送到乐队成员手中时,墨迹都还没干。要想排练是不可能了。然而,演奏序曲的时候,不仅观众的热情被吊到了最高点,连杰出的作曲家也对着乐队大叫:“棒极了,棒极了,先生们,真是妙不可言!”

    11、拒绝谢幕

    歌剧《魔笛》一开始并没有获得预想中的巨大成功。第一幕结束后,莫扎特脸色苍白地冲向后台的席坎内德(《魔笛》的剧本作者),后者不停地安慰他。到了第二幕观众才从之前的惊讶中恢复过来,整出剧快结束时莫扎特被要求出来谢幕。可他却藏了起来,被找到后也不肯出现在观众面前,不是因为害羞,而是那时他早已习惯了满堂喝彩,对开始时观众的冷淡很不满意……

    12、对贝多芬的预言

    1787年春天,贝多芬作为一位前途光明的青年来到维也纳,并被带去为莫扎特演奏。莫扎特认为他为这场合刻意作了准备,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热情。贝多芬求他出一个主题,这样他可以即兴演奏,而且弹奏的时候仿佛是受了在场的大师的启发。莫扎特开始全神贯注地听。最后他在另一个房间对朋友们强调:“多关注那个年轻人。有一天他会吸引全世界的注意。”

    13、我们都不可能有这么妙的主意

    一次,当海顿的一首新四重奏公开上演时,一位作曲家同行站在莫扎特旁边,发现音乐中不时地出现“错误”。最后他粗鲁自大地断言:“我绝不会那样写!”莫扎特回答:“我也不会。不过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管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有这么妙的主意。”

    14、关于《安魂曲》的传说

    司汤达对《安魂曲》的记述已经获得了传奇的地位,但大体上是不真实的——

    一天,当他正沉浸在一首伟大的幻想曲中时,听到一辆马车停在他门口。一个陌生人要求和他说话。这个人穿着体面,举止文雅得体,“先生,我受一位要人之托来拜访您。”“他是谁?”莫扎特插话。“他不想透露姓名。”“那么,他想要什么?”“他刚刚丧失了一位挚爱之人,怀念她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他很想每年举办一次神圣的仪式悼念她,所以想请您写一首安魂曲。”莫扎特被这席话打动了,那严肃的语调、神秘的气氛令他决定写一首《安魂曲》。陌生人继续说:“用你所有的才华去创作吧,它注定要由一位行家来完成。”“这样最好。”“你需要多长时间?”“一个月。”“那好,一个月后我会来取。您的酬金是多少?”“一百金币。”陌生人数了钱放在桌上,随后就消失了。

    莫扎特出神了好久,突然要求拿来纸笔、墨水,尽管妻子乞求他别写,他还是开始了。这种创作的狂热持续了好几天。他夜以继日,热情似乎越来越高,但他的身体已经极度衰弱,无法支撑这种激情。一天早晨,他失去了知觉,被迫停止工作。两三天后,他妻子试图把那种阴郁的预兆从他脑海中引开,他却粗暴地对她说:“我是为自己写这部《安魂曲》,我的葬礼上就要演这首曲子!”任何事都无法令他改变这种想法。

    当他继续写作时,他感到身体中的力量日渐消逝,谱曲进展非常缓慢。一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陌生人再度光临。“我发现不可能兑现本来的期限,”莫扎特说。“别给自己太多压力,”陌生人回答,“你还需要多长时间?”“还要一个月。这作品比我预期的更有趣,我在起先的构思上大大加深了内容。”“那样的话,我会多付你酬劳。这里是五十金币。”莫扎特非常惊讶,问道:“先生,您到底是谁呢?”“这不重要。一个月后我会再来的。”

    莫扎特立刻派一个仆人跟踪这位重要人物,看他到底是谁。但那仆人缺乏技巧,不久就跟丢了。

    可怜的莫扎特于是认定那陌生人不是凡人,必定来自另一个世界,向自己宣布死期将近。他开始更加投入到《安魂曲》的写作中,将之视为自己天才持续的丰碑。当他工作时,被一种严重的昏厥病困扰,但作品终于按期完成了。那陌生人如约前来,而莫扎特却撒手人寰了!

    他的事业短暂而辉煌,他甚至还没有过完三十六岁。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他已经得到了不朽,只要世上还有富于感情的心灵,莫扎特的名字就不会枯萎。

    15、离世之前

    1791年12月5日深夜,莫扎特妻子康丝坦莎的姐姐目睹了莫扎特去世的过程,以下是她本人的叙述——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我那一向镇定自若的妹妹惊惶失措地来到门口,说:‘谢天谢地你来了。你走了以后他病得很重,我觉得他活不过今晚了。快去看看他怎么样了。’当我来到他的床边,他对我说:‘你来了正好,你今天必须留在这儿看我死去。’我竭力劝他别这么想,但他回答:‘死亡的味道已经在我舌尖了——我尝到了死亡,如果你走了,谁来安慰我的康丝坦莎呢?’我回到母亲那里告诉了她这消息,因为她一直在焦急地等待。接着我又立即赶回可怜的康丝坦莎那儿。莫扎特的学生苏斯迈尔站在床边,床单上放着《安魂曲》,他一直在听莫扎特还有什么指示。接着莫扎特叫来了妻子,让她保证先不对外公布自己的死讯,只让阿勒布雷希茨贝格知道,以便他在获得圣史蒂芬教堂的乐队长一职时能略占优势。他应该能够安息了,因为后来阿勒布雷希茨贝格得到了任命。当他最后一次翻看《安魂曲》时,他含着泪水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其实是为我自己写的?’克劳塞特医生来了,在他滚烫的额头上放冰袋降温。整个过程中他都在发抖,并且开始说胡话。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两个小时,午夜时分他去世了。”

    16、“他的死对我们也是好事”

    传闻一个与莫扎特同时的作曲家毫无顾忌地对熟人说:“失去这么一个天才的确令人遗憾,不过他死了对我们也是好事。如果他一直活下去的话,我们恐怕靠作曲连面包皮也吃不到了。”

    17、潦草的葬礼与简陋的墓穴

    1791年12月6日下午3点,圣史蒂芬大教堂北侧的小教堂中进行了莫扎特遗体的赐福仪式。一场雨雪交加的暴风降临了,当时在场的只有几个朋友——范·史威腾、萨列里、苏斯迈尔、卡佩姆。罗瑟和大提琴手奥斯勒举着伞护送着棺材,将之运去圣马可教堂的墓地。暴风雨越下越大,悼念者们还没到达目的地就都折回了,莫扎特的尸体下葬时没有一个朋友在旁陪伴。由于经济困难,没有买墓地,他的遗体被草草掩埋在一个普通的墓穴里,这种墓穴通常要容纳十五到二十个棺材,而且每隔十年会挖出旧棺材,填进新棺材。甚至没有一块石头标记莫扎特的安息之所。

    18、海顿的遗憾与承诺

    得知莫扎特去世的消息,生前好友海顿在伦敦写道:“唯一让我遗憾的是,他生前没有机会令那些在黑暗中探索的英国人领略到他的伟大……我会尽一切所能推广他的作品,为他的寡妇争取些利益。我已经写了信给那位可怜的妇人,告诉她,只要她心爱的儿子一到合适的年龄,我就会倾我所能教他作曲,而且不收费用。”

    19、两个儿子

    当门德尔松1831年来到意大利时,被介绍给贝多芬的好友、米兰军官之妻多萝西·冯·厄特曼。她的名字因出现在贝多芬作品101号《A大调钢琴奏鸣曲》的扉页上而永垂不朽。门德尔松应邀来到她家,为她弹了这首题献给她的奏鸣曲及其他一些贝多芬的作品,这时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小个子奥地利军官走过来怯生生地问:“您能弹一些我亲爱的父亲的作品吗?”门德尔松问:“令尊是哪位?”奥地利军官回答:“噢,是莫扎特。”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门德尔松几乎整晚一直在为他弹莫扎特。

    莫扎特身后留下了硕果仅存两个儿子,这位军官便是大儿子卡尔·托马斯·莫扎特(1786—1859),后来成为了一名奥地利政府官员,在意大利拥有土地;他的弟弟弗兰兹·塞维尔·沃尔夫冈(1791—1844)则成了一位没什么名气的钢琴家和作曲家。

    20、“我们永远也写不出这样的东西”

    1799年奥嘉登宫的一次音乐会上,演出了莫扎特的《C小调钢琴协奏曲》(K.491),在场的贝多芬突然站住,让他身边的同伴好友注意在乐章接近结束时首次引入的极简单也极优美的动机,然后叫道:“我们永远也写不出这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