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更早的时候,上世纪80年代可以算得上是个小小的“文艺复兴”时期。音乐会虽然没有现在多,却每每吸引很多听众前往。尤其当登台的是国外音乐家,或刚从国外获奖回来的年轻音乐家时,人们更是趋之若鹜。譬如来的是小提琴家,开场前入门大厅便可以发现本市几乎所有的小提琴家都来了;若是来一个歌唱家,那么又成了本市歌唱家们的聚会。当时人们听音乐会的热情确实很高。
有热情的地方,总会发生一些故事。在我的记忆中就有这么一件事:
那年世界著名小提琴大师阿卡尔多来音乐厅演出,引起很大轰动,1000多张门票很快便抢购一空。开场前,一个中学生背着书包在上海音乐厅前徘徊着,没票。直到开场,门外所有的人都进去了,他还是没票,进不去。中场休息时,听门卫说,那个孩子还在,刚才还哭过。音乐厅的工作人员听说了,便进去向某领导反映。很快,一张票从里面递了出来。孩子进去了。
原来那孩子是个小乐迷,当听说仰慕已久的阿卡尔多来上海的消息后,心知买不起票,但又不甘心就此与大师擦肩而过,便怀揣40元钱,准备从黄牛手中买一张便宜票。不料与他一样想法的大有人在,黄牛手中的票最低价也翻到300元。孩子大急,却万般无奈。苦守在音乐厅门前,一筹莫展。其间有一个尚未进场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知道了,对他说,我借你100元,你若能买到票进去,以后可以还我。可是小孩执意不肯接受。原来他明白自己若是接受了这钱,他也无力归还。可是他还是不愿意离开这个地方。后来他说,当时的想法是,哪怕散场了能在大师出来时从旁一睹真容也是好的。
孩子是比乐中学初二学生,平时少得可怜的零花钱就是买碟,听音乐会对他来说也是奢侈事。那天带的40元钱以为能侥幸从黄牛手里买到票。没想到大师影响太大,黄牛们当然不愿意为了他的爱好而减少收入。幸亏他坚持下来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更让他激动的是,由于他的坚持不懈感动了音乐厅的工作人员,下半场结束前,工作人员临时决定让他上台去向大师献花;散场出来时,为大师开车的驾驶员主动对他说:你把节目单给我,我帮你去请大师签名……
这件事情得到解决的时候,我正好在场。第二天,《解放日报》记者也在报道中提及了,只是没说出小孩的名字。时至今日,终于真相大白:那位当年的爱乐小孩,就是现在活跃在上海音乐界和媒体间的乐评人李严欢,今年刚满27岁。